12月13日是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当天上午,党和国家领导人将出席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举行的国家公祭仪式。

我们除了寄托对遇难同胞的哀思和悲悯,本文不再重复早就在国人心中刻骨铭心的情绪。我们常在指责日本右翼嚣声时提到“正视历史”,至少我们自己应该做到,真正了解这起悲剧的真相,当30万同胞失去了生命,后世中国人得到的不应该只是仇恨、咒骂和神剧意淫。
知识点一:代罪的不是真凶
二战结束后的远东军事法庭认定的南京大屠杀主犯是上海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第六师团长谷寿夫,前者在东京被绞死,后者被押回中国,枪决于南京雨花台。我们此前教科书的版本也都把此二人列为凶手。但据实而论,不谈广义上的侵略责任,仅大屠杀就事论事而言,他们确有些冤枉。

被押赴刑场的谷寿夫
松井石根和谷寿夫在日本内部派系中都属于皇道派(后文详解),而大屠杀的真凶从日本内部斗争的角度是打压皇道派。谷寿夫主张只在上海打有限的局部战争,反对战争扩大化,正是他在苏州、嘉兴下达一道“制令线”,反对日军继续西进,被大本营无视;松井石根虽然支持西进,但因为皇道派的身份,到达南京前,指挥权已经被架空,以肺结核为由病休,在病休前他还下过两道训令
“一、应特别严肃部队之军纪风纪,使中国军民敬仰归服皇军之威武,期不至出现苟如毁我名誉之行为;二、严禁接近外国之权益特别是外交机关。在外交使团提议设立而为我军拒绝之中立地带,除必要外,应禁止入内,并应在重要地点设立岗哨。又,禁止进入城外之中山陵等革命志士之陵墓及明孝陵。……”。
“南京乃中国之首都,攻克之乃世界性事件。故须认真研究,愈益发挥日本之名誉,增强中国民众之信赖。虽为敌军,然已丧失抗战意志者及一般官民,应予以宣抚爱护,持宽容慈悲之态度。”

东京审判上的松井石根
大屠杀可以归咎到裕仁本人,他确实对真正的杀人者有过授意和支持,是魔鬼出笼的权力背景。但具体在南京沾满鲜血的双手,请大家认识、记住他们,真正的指挥者是裕仁的皇叔——朝香宫鸠彦王,实施的主力部队长是16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其中最为兽性的是中岛今朝吾,他在开赴南京前,在北平的郊区事先炼好了焚尸油,他认为,如果日军士兵看到尸体腐烂,会动摇杀人的意志;臭名昭著的百人斩比赛也是他的部下所为;他的部队杀完人还会在现场留下“中岛”的名号,如恶犬撒尿;他的部队完成了大屠杀2/3的数量。中岛今朝吾和柳川平助都于1945年病死,得了天谴,却没有得到严正的审判。元凶朝香宫鸠彦王因为皇族身份逃脱了战犯审判,病死于1981年。

朝香宫鸠彦王

中岛今朝吾

柳川平助
知识点二:魔鬼自掘坟墓
鲜为人知且国人很少关注的,是这起悲剧背后的日本内部斗争。日本在1937年以前,大体存在两大派系,皇道派(北进派)和统制派(南进派),细说很复杂,还会卷入孙中山先生和辛亥革命,那就不细说。简要描述,皇道派以老派军人为主,主张与苏联争夺满蒙生命线,主张侵略中国东北,但反对全面对华战争,九一八事变以皇道派为主;统制派以海军势力为主,主张经中国沿海,南进东南亚,经略太平洋,成为与英美平起平坐的海权强国,对华政策主张彻底打垮蒋介石政府。

由于裕仁偏袒统制派,皇道派于1936年发动226兵变,被镇压后,皇道派进一步式微,裕仁发动全面战争的障碍被扫除
最核心的差别是——裕仁支持统制派。裕仁20岁时,有一次长达一年的欧洲之行,在开展外交活动的同时,他笼络在欧洲留学的日本皇族和青年武官,成为日后的军国主义班底。大屠杀元凶朝香宫鸠彦王就是旅欧皇族之一,青年武官中就包括冈村宁次和东条英机。

在1932年,中日之间在上海已经有过一次“一二八”抗战。上海是个国际舞台,中日发生摩擦时,都首先选择在上海,除了将士用命外,双方都有点打给国际社会看的意图。但在1937年的淞沪会战到南京大屠杀,裕仁认为到了跟皇道派摊牌的时候——你们想反对南进,打局部有限战,朕由不得你们了!无视谷寿夫的“制令线”,默许朝香宫等人屠城,裕仁一方面全面夺取老派军人的军权,另一方面把内部异己势力全部绑上战车,除了跟着朕往前冲,任何人别无选择。

但魔鬼的屠刀上的鲜血还没有凝固,最终的灭亡已经注定了。一方面,裕仁向西越过谷寿夫的“制令线”,却走进了中国的战略圈套——交战方向由南北改为了东西,无论是毛泽东的《论持久战》,还是蒋介石的“空间换时间”,都对裕仁的神助攻呵了个呵;另一方面,裕仁制服了皇道派,却和统制派无限膨胀,在策划珍珠港事件时,包括他本人在内的绝大多数日本人真的相信太阳旗可以插到白宫的房顶。

知识点三:日本不忏悔的另一种解释
一般的解释是,麦克阿瑟为了让日本臣服,没有审判裕仁。本文作者的史料读后感认为不尽然。麦克阿瑟同时也开启日本的全面西化,日本的个人主义思想至今仍然一日盛过一日,今天日本民众对天皇的感情,和英国、泰国相比要淡很多。
日本的执政组织极不稳定,直到今天的安倍以前,首相走马灯般的更迭。明治维新后,武士化的愤青一度让日本刺杀横行,政客成为高危职业。我的另一种解释是——由于日本内阁频繁更迭,以致于战争早期的策划者因为早已下台,没参与对美开战,不仅集体躲过东京审判,还集体参与到日本战后政府、自卫队的设计,并继续著书演讲、传播观点。代表人物有东久迩宫亲王、朝香宫鸠彦王、石原莞尔、冈村宁次等。被中国人咬牙切齿的小泉纯一郎、安倍晋三、麻生太郎都是这些阴魂不散的家族后代。

总结,如果你还在琢磨当时南京为什么没守住,鬼子为什么没人性,怎么报这个仇,说明30万同胞就白死了。昨天他杀我一个,明天我要找回俩,想过这样的日子,可以移民巴勒斯坦。曾经令日本毁灭的狂热社会,我们在1978年以前,何尝没有自焚?我们为狂热付出的代价和生命,不亚于广岛长崎的焦土。如果没有那一场春雨浇醒,我们今天会在哪里,会如何活着。

所以,珍惜和平、繁荣经济是由衷的感受,你说强大的武力才会有和平,军人固然是可敬的,国防是要支持的,正如当年的抗战将士,但多大的武力等于和平?苏联曾经纠结这个问题,然后就没有苏联了。反倒是在前段时间麦当劳更名事件中,我们提过“金拱门理论”——两个都开有麦当劳的国家不会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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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考拉姐面对这个话题,又想起今年的以色列之行。犹太大屠杀纪念馆里,永远回荡着犹太人尽全力考证的300多万个遇难者的名字(遇难者总数约600万)。300多万个名字,我们失去的30多万个名字里又能找回几个?这也许就是一个以色列在紧邻宿敌面前强大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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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30多万人遇难才叫悲剧,重视和捍卫每一个同胞的生命和尊严,中国人的悲剧才不会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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